自从拥有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我开启了每日两个小时的通勤生涯。上下班各耗去一个小时,一小时内要转三次轻轨,过站点总共11个。之所以选择轻轨这种交通方式,是因为相较于公交车,后者的变数太大,易堵车,不如轻轨省时省力。起初我坐轻轨,完全不知晓轻轨的运行时间表,也融入瞌睡潮流中:放松时头部失去脖子的支撑力,整个头部猛地往下坠,坠到底就猛地后仰,类似鸡啄米的一系列反射活动…
这样的瞌睡是如此的痛苦。我还观察过一个现象,有些年轻人瞌睡醒了,猛地抬头看电子显示屏;不是听得见吗,不是有语音播报内容吗?怎么还以看为主呢?直到我决定改变瞌睡模式,除去晚上老老实实睡个踏实觉,通勤时间以闭目养神为主。闭目养神期间,意识里面有个清醒点在盯着你,还会帮你默数站名,站名数完轻轨停驻,就睁眼站起出车厢,一步到位。就这样,不仅掌握了整辆轻轨的运行时间表,还能用倒计时来规定自己何时出发,以及控制步伐。
这期间我重新定义了休息这个词汇,休息,其实就是换个大脑的运转方式。瞌睡是能换来短暂的身心饱足感,但大脑始终都是昏沉沉的,不同于闭目养神,更有利于提高大脑的有序化,越发清明。我曾见过一个小伙子,就站在我面前,一只手端着手机,一只手拴着拉手环;他的瞌睡很重,且手机一直闪烁着游戏的动态画面,他一直在两个模式中交叉着:一会瞌睡,一会努力睁眼玩手机,能看到他的上眼皮已经明显hold不住了…
早晚各转三次轻轨,期间要上五次扶梯和一次电梯,还要走一段长达三分钟的换乘路。扶梯期间,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定,左行右立,即左侧急行右侧站立。我大多时间都安在站立道上,当我环顾四周时,看到周遭人都在忙着奔走,也不禁思考:每天都在重复上下班,每天都在重复走相同的路线,每天都在固定的空间里重复地生活;重复究竟是什么呢?在重复面前,我的心是灵活的,还是麻木的呢?是否有突破重复的怪圈呢?
当我走一段换乘路时,短短三分钟内,我看到一路上有不少人没能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因为走路时也会跟着摆动,这种条件反射习惯在高峰期,很能给赶时间的小跑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本来人与人之间有勉强穿流的空间,因为双手的摆动,好不容易找到的缝隙穿行空间,都缩小了一大半。因此,我赶时间时,会刻意避免被他人摇摆的双手给碰撞,就算不赶时间,我也会控制我自己的双手,一只手负责领饭盒袋,一只手要么插入衣袋,要么扯着衣角。
这种本能现象给我上了一堂很深刻的课。我所乘坐的轻轨中有一条线,有快速列车和普通列车,其中快速列车要跳过大多站名。我选的普通列车,当我站在这条轻轨线时,一旦车厢门全部打开,明明是快速列车,还是有不少人抢速度冲进去;我见过他们的犹豫,站在门口徘徊着,来不及问轻轨工作人员,也来不及看电子显示牌,一股脑儿冲进去了,我站在一旁只能哭笑不得。
电梯只有下班期间才会乘坐,工作日都会有一个志愿者阿姨负责管理,她在电梯门口设置两个出入口,都知道先出后进的交通规则,电梯里还没完全清空时,我就被后面的人群推着挤着进去了,而里面的人不得不使出洪荒之力挤出来。周末没有了志愿者的监管,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挤电梯,我很安静地进去,当然也是上电梯的最后一个人,结果电梯到达时,我却是第一个出来的…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急啥呢?我乘轻轨时大多都以站姿为主,也见过不少人不停地变换站姿,重心一会放在左脚一会放在右脚。或许,真正的成长就是转本能为自觉,我开始学习转脊柱,两脚平稳地站立,重心放在脊柱上,微微地涌动脊柱,同时加强百会上领,引导肩胛骨往下放松。利用等待的时间来活动全身,减轻双脚的重力压力,还能保持大脑的清明,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锻炼方式。
当然,乘轻轨期间我不再依赖手机,白天工作时刻接触手机电脑,工作之外就没必要再接触电子产品,于是我带上了不同的纸质书。看《平凡的世界》早22页晚24页,一天两个小时的轻轨总共阅读46页;看《读者》杂志,过一个站刚好看完一两篇文章;甚至读英语书,目前单词认识不多,一个小时可看三章,利用扶梯时间记两三个单词,还利用走路时间来强化这些新单词。轻轨不再是我上下班的代步工具,也成了我的移动书房,在一个吵闹的环境里反而很能磨练专注力。
每次问候他人近期怎样时,得到的竟是相同的一句话:反正还是那个样子呗。与其被动地重复,每天上班摸鱼,每天刷手机没完没了,每天行尸走肉地活着,我更乐意主动地重复,从重复中找出微妙的差异,借用差异来不断丰富自己的思维多样性,毕竟内驱力只能靠自己从重复中挖掘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