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的五一节,我买了一辆单车。那年,我42岁。一晃,竟然已有10年之久。这中间,摔过车,受过伤;骑过西藏 ,到过青海;不管路途如何艰苦,骑行多么辛苦,我永远是累着快乐着,途中的风景,是我最爱;骑行中遇到的人和事,是吸引我坚持骑行的力量源泉。
下面这篇日记,写于2011年5月,我买车骑行一年时。
2012年骑行拉萨
2010年春天,偶然看到朋友的一篇骑行日志。这篇日志把我心中隐藏多年的梦蠢蠢摇醒。其实,这个梦,几乎被我忘了。
许多年前,老做一个梦。梦里,我骑着一辆自行车,双手任意向上举着,做着飞翔的姿势,向前奔驰。同样的情景,一次又一次地在我梦里出现,从小学到初中,再到中专,到参加工作,到结婚生子。一直,一直。有个朋友会解梦,她说,我这是有个愿望一直想实现却没实现。我不时地想,我有什么愿望没实现呢?没有!安逸的工作,爱我的老公,乖巧的女儿,健康的父母……等等。生活是那样的惬意,我还有什么愿望呢?还能有什么愿望呢?
直到那一年后,我再也没做过这样的梦了。
2013年女儿骑行青海湖
女儿上小学四五年级时,县城里刮起了骑车风,满街都是骑车的大人小孩。女儿闹着要买车,于是,120元买了辆24圈的自行车。车孬,没骑到一周脚踏板就坏了。但女儿喜欢,我扶着车在锦屏中学的操场推了她半圈,她便会了,不需我扶车了。看着她骑车高兴的样子,我也想学。
其实,在我读小学时也学过一次。我哥教我。在泥南小学的操场里,哥推了我三圈,我仍一点也不会。哥说,笨得很,不教了。这次,老公推我。每天晚饭,在西城小学的操场里。推了5天,一点进展都没有。只要老公一脱手,车就倒,人就跌。后来,老公有事,让女儿推我。女儿推了一天,无效果。第二天,人小力弱的女儿,推了一圈,牢骚来了:怎么弄个笨哟!我恼羞成怒,吼道:不想推算了,我个人学。女儿真的就不推我了。我个人踮着脚尖在操场里慢慢地滑,一下一下地试。嘿,不到天黑,我竟然会了!
有些得意,一句话就让我学会了自行车。
自从会骑自行车后,就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了。我暗自笑那个解梦的朋友,有什么愿意没实现,梦,就仅仅是一个梦而已。
那年夏天县城的骑车风吹过后,就再没刮起过。女儿也渐渐失去了骑车的兴趣。车子放在楼下的过道处,几时不见了也不清楚。
有时,偶尔在乡间碰到有骑车的小孩,心动的时候,便给小孩说几句好话,从小孩手中接过车,跨上去,却骑不走了。我想,这不太熟练的技术又还师傅去了。
老家在岷江河边冲积的坝子上,平坦,宽阔,村里的道路都硬化了,成了水泥路。2009年春节回家,看到不少妇女小孩骑着单车在一望无际的庄稼地里前进,心里充满了羡慕。于是,自小到大,从没买过玩具的我,花了200元钱给自己买了件几十斤重的玩具——一辆单车。
温暖的阳光,嫩黄的烟叶,袅绕的炊烟,我骑着单车,行走在其间。风徐徐吹来,像小时候母亲半夜为我掖被般轻柔;熟悉的地块,童年往事一幕幕迎面而来;路过农舍,有已陌生的亲朋招呼,燕呀,回来了啊;凭着已经遥远的记忆,我左穿右插,绕着坝子骑了一圈。
以后,每次回家,都要骑着单车出去遛哒一番。有时在细雨蒙蒙中,远方的青山浸染在一片烟雾中,飘飘渺渺;有时是早晨,空气清冽,竹林间的鸟儿或高或低地在不远处飞过;有时也在黄昏后,橙黄的落日映着淡紫的叶子烟花,宁静温馨。偶有摩托车轰轰驰过,也有一二辆小车轻滑过,更多的,却是乡音。几时回来的呀?骑车耍啊?进来歇会都……只是,乡音里,没有童年里的莉莉,英子,惠,林祥……她们都远嫁远方了。
就这样,喜欢上骑单车的感觉。慢悠悠地,不慌不忙地,在乡间,在故乡的每一条小径上流连,寻找童年的足迹,童年的记忆。
一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的手指也能数得过来,回家的时间也是按小时计。多数时候,我的玩具单车,被母亲锁在没人住的屋里,孤零零地。母亲把它擦得亮锃锃的,盖上塑料布,谁骑也不准,即使是我弟弟。母亲说,那是我燕的玩具,不要动。
朋友的日志,突然间让我兴奋起来。——我要骑着单车去流浪。
一问,吓了一跳,朋友的单车,2000多。她说,可以变档,还是碟刹。对机械一窍不通的我,不知碟刹是什么,但变档我知道,爬坡省力些。问朋友借她的车试试。她却说,你会不会骑哟,这可是我的宝马。我说会。其实心里也忐忑,生怕一不小心摔跤。于是,只敢绕屏中的操场骑了一圈,就再不试了。那车给我的感觉是:轻便,稳当,比我200元的玩具车好骑到哪儿去了。
根据办公室小年青的推荐,准备买款捷安特。趁出差,到宜宾老袁处去看车。骑上后,感觉却不好,硌PP。去隔壁的美利达车行,试了几款,不错,PP舒服。毕竟是一二千大洋,没轻易下手。回家与家属商量,家属答应五一买。于是,又麻烦小年青在网上查找资料,他主要看性价比,我却选款式,最终确定公爵600。谁知,在美利达看到车时,大失所望。那款式,一点都不大气,颜色也没我喜欢的。但当我试车时,却感觉舒服极了。家属说,关键是骑着舒服,好看不好看不重要。
第一次出门骑车,100米的坡我都爬不上
就这样,我有了一副翅膀。我叫我的翅膀小黑。小黑得六嘿。小黑与我一样,不显眼,不张扬,朴实无华。
就这样,小黑成了我的翅膀。她驮着我爬上了新手畏惧的石碑坳,到了遥远的赤水看十丈洞瀑布,看了犍为的嘉阳小伙车,回了老家看望母亲。
第一次骑车爬上16公里长的石碑坳,我居然激动得哭了
就这样,小黑带着我飞翔,领着我去田间看落日,去登高望远,去山水间亲近自然;她陪着我日晒雨淋,吃苦受累;她知道我的每一次坚持,懂得我的每一次努力。
就这样,一年了。小黑和我一起丈量了二三千里的土地,我们一起爬坡上坎,一起加油努力,一起摔跤跌倒,一起欢呼雀跃。平坦的水泥路,我们悠闲地如闲庭阔步任意快慢;崎岖的乡间土路,我们颠簸得像跳舞,左扭右弯地前进;陡峭的山坡,我们气喘如牛蜗牛般向上攀爬。欢乐随汗水一滴一滴地滴下,一滴一滴地洒落一路。
2010年国庆节骑行赤水
就这样,每一次骑行,都是我和小黑完美无疵地交融,每一次骑行,都是我和小黑享受快乐与幸福的过程,每一次骑行,都是我和小黑展开翅膀奋力腾飞的历程。
就这样,爱小黑如子。每次骑行后,即使累得瘫倒在地,也要把小黑清洗得干干净净才休息。我身上每添一处伤,小黑身上也便要增一条疤。身上的伤,流再多的血,我也不担心,但小黑身上的每一小刮痕,都让我心疼。有次家属突然问我,你给你儿洗澡没?问完,嘿嘿地笑。过了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你儿,是指小黑。家属随时都说,你爱你车比爱你儿子还多。
2012年骑行拉萨在米拉山
过了十多年后,那个梦,又来了。梦里,骑着一辆自行车,双手任意向上举着,做着飞翔的姿势,向前奔驰。只是,这个梦,不再出现在夜晚,而是,在我每一 次骑行的路程中。梦,带着我飞。
一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我骑着我的单车, 从最初平路两三公里便要停车歇气,到后来一气能爬上10+KM的长坡,从最初每日只能骑二三十公里,到后来一日能翻几座大山日骑150+公里。
这十年,有多少故事?明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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