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鲲鹏的形象(请问北冥有鱼鲲鹏的形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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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在世时或许从来没有想到,两千多年来在中国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并非他那洋洋洒洒、汪洋恣肆的三十三篇文章,而是他在《逍遥游》中尽情渲染的那由鲲变化而来的鹏。鲲鹏水击三千里(苏轼),九万里风鹏正举(李清照),万里奋鹏程(张弘范),勾勒出一幅幅多么宏伟、多么震撼的画面,自然,鹏也就当之无愧地成了后人志向远大宏伟的象征。然而,细究起来,大鹏受人如此追捧却并不完全来自于《庄子·逍遥游》的精彩描述,其中一大半的功劳还要归于中国文化史上的另外两位名人。其一是竹林七贤之一阮籍的孙子阮修,是他最早看中大鹏,并直接给大鹏注入新生命的。阮修的《大鹏赞》中有这样的句子:

苍苍大鹏,诞自北溟。假精灵鳞,神化以生。如云之翼,如山之形。海运水击,扶摇上征。翕然层举,背负太清。志存天地,不屑唐庭。

这大概是《逍遥游》中的鲲鹏第一次脱离《庄子》,而以崭新的面貌呈现出来吧。经阮修再创造的大鹏,虽仍然遗传了庄子笔下鲲鹏的特质,具有如茫茫云海般的翅膀,雄伟如苍山的形体,一飞冲天,带着水击千里、海运磅礴的宏伟气势,但是其中最具独创的一笔却是志存天地,不屑唐庭,充分表露了阮修自视天下无双、蔑视一切的独立傲然与远大志向。可以说,是阮修的《大鹏赞》为日后大鹏高大完美、傲视群雄的形象奠定了基调。

[明]陈洪绶《阮修沽酒图》

不过,阮修笔下的大鹏并没有马上成为文人志士奋发向上的精神象征。大鹏的真正涅槃,还要再等几百年,直到唐代李白写下了《大鹏赋》以及《上李邕》诗。这里,李白不但把《逍遥游》中大鹏乘扶摇羊角从北冥飞往南冥的气势渲染得淋漓尽致,而且以大鹏自喻,写出了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又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这样脍炙人口的名句。李白笔下的大鹏,活生生就是他自己非凡才能、高远志向的化身。从此,这只经过阮修、李白再创造的大鹏,就一直翱翔在了中国人的心中,与庄子《逍遥游》中的鲲鹏化而为一,被理解为庄子哲学中自由的象征与理想的图腾,而后人却完全忽略了阮修和李白对大鹏的颠覆与修正。

那么,庄子心中的鲲鹏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01

什么是逍遥游

鹏,源于《庄子》的第一篇文章《逍遥游》。《逍遥游》是从鲲化为鱼、鱼化为鹏开始写起的,一开篇就创造出一个极其恢宏壮观的场面。可是庄子的目的却不是要说什么大鹏,而是要借大鹏说逍遥游。所以,要理解庄子的大鹏,先得说说什么是逍遥游。

顾名思义,《逍遥游》全篇说的就是如何才能逍遥而游。游字好理解,庄子从《逍遥游》开篇一直到至人无己一节,所列举的,无论是乘九万里风高飞的大鹏,还是以息相吹的野马尘埃,无一不可以游。游就是活动,就是生存。只是逍遥二字的含义究竟是什么,那可就众说纷纭了。不过,庄子在《逍遥游》中说过这么一段话,完全可以当作他自己对逍遥的注解: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郭象《庄子注》在解释这段话的时候,把 犹有所待也和彼且恶乎待哉两句话概括为有待和无待两个概念。这是郭象对庄子哲学的一个很大的贡献,也为我们理解庄子《逍遥游》提供了一把钥匙。所谓有待,就是万物行动时都有所凭藉,凡事依靠外在的力量而不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所谓无待,就是万物行动时无所凭藉,凡事都依仗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借助外在的力量。所以, 有待和无待其实就是庄子评判万事万物是不是逍遥游的一把尺子。用这把尺子来衡量列子,他当然算不上逍遥游了。因为列子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就是说列子还有所待,还要御风。而那位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则是逍遥而游了。

那么,什么又是天地之正六气之辩呢?郭象《庄子注》解释说:

天地者,万物之总名也。天地以万物为体,而万物必以自然为正,自然者,不为而自然者也。……故乘天地之正者,即是顺万物之性也;御六气之辩者,即是游变化之途也。

按照郭象的解释,大鹏之能高,斥鴳之能下,椿木之能长,朝菌之能短,凡此皆自然之所能,非为之所能也。不为而自能,所以为正也。据此我们可以知道,天地之正 就是自然,顺应自然就是御六气之变。所以,凡顺应自然而不强求外在力量、顺应自我本性以生存的万物,不管是鲲鹏、蜩与学鸠、斥鴳,还是椿木、朝菌,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可以逍遥游的。

现在我们就来看看庄子《逍遥游》中的大鹏,是不是可以逍遥而游。

02

鲲是鱼卵

庄子《逍遥游》中的大鹏极其恢宏硕大。可这大鹏却不是由鹏而生,而是由鱼化来的。在《逍遥游》的开篇,庄子写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逍遥游》中这条能变为大鹏的鱼叫鲲。鲲是什么?自向秀、郭象以来,大多数解释《逍遥游》的人都认为这里的鲲是大鱼之名。成玄英《庄子疏》引《十洲记》和《玄中记》证明鲲即大鱼,还说鱼论其大,以表头尾难知;鸟言其背,亦示修短叵测。崔撰《庄子注》甚至将鲲落得更实,解释为大鲸。这些看起来有根有据的说法,其实都是根据庄子对鲲的描述附会而来的。更可靠的解释,当来自《尔雅》。《尔雅·释鱼》说:鲲,鱼子。凡鱼之子名鲲。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也说:鱼子未生者曰鲲。鲲即卵子。可见鲲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鱼卵,并不是什么大鱼。真正理解庄子的,是郭庆藩《庄子集释》的说法:

凡未出者曰卵,已出者曰子。鲲即鱼卵。……庄子谓绝大之鱼为鲲,此即齐物之寓言,所谓汪洋恣肆以适己者也。

所以,鲲不是大鱼,甚至连小鱼都不是,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鱼卵。庄子之所以将一个鱼卵描述成不知几千里的大鱼,只是彰显了他汪洋恣肆以适己的行文风格,是用来说明逍遥游的思想的。

既然鲲是鱼卵,那么,鱼只有生活在水中,才是自然之道。顺从自然之道,凭借自然赋予鱼的环境与生存能力,随潮起,随潮落,悠然自得,随遇而安,这便是逍遥游。但是,我们在《逍遥游》里见到的鲲,不但不安于水中生活,还要化而为鸟,从水中游嬉之鱼化而为空中翱翔之鸟。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相互之间的转化需要多么强烈的力量才能成功?庄子笔下的一个化字,隐含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变动!

鸟不是水中的生物,自然不能生活于水中,它要飞往高空,去寻找一个适于自己生存的地界。由鲲变化而来的不知其几千里的鸟自然不是小鸟,其飞当然也就不是轻盈而飞,而是怒而飞了。可是,这个怒而飞并不是大鹏依靠自己本身的力量展翅鼓翼,而是需要依靠海运时产生的大风才能升上天空。倘若没有海运,鲲就化不了鹏,鹏也就不能脱离海水而上九霄。鲲和鹏的化,不是无待之化,而是有大待之化。大鹏的飞,也不是无待而飞,而是有大待之飞。不借助外在海运时产生的大风的力量,鹏就飞不上九天;没有海运,它就只能是倘佯在大海里的鲲,不过是个鱼卵而已。

03

鹏是骑在风背上的

大鹏的原型是漂浮在浩瀚无际的北冥中的一个小小鱼卵,倘若按照自然逍遥的轨迹,鱼卵本应悄无声息地孵化成一条普普通通的小鱼,从此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可谓悠闲自得。如果我们把鹏和后文中所描述的蜩、学鸠、斥鴳放在一起加以比较,不难发现,蜩、学鸠、斥鴳等虽然生活的领域不同,个性不同,但都不需要借助外在的力量生存,因而都可以说是逍遥地活着。可是一个小小的鱼卵在海中突然变成了一条不知几千里大的鱼,而这条大鱼又猛然间化成了背有不知几千里的大鹏,至此,它的生活已经不再顺从自然,不再平淡,当然也就不再逍遥了。

北冥的鱼卵化成大鹏以后,借着海运的大风要去南冥了。南冥者,天池也,司马彪《庄子注》解释冥字说:冥,谓南北极也。去日月远,故以冥为名也。所以这南冥应是南极之海,北冥应是北极之海。南冥是天池,北冥也是天池。一个在极北之地,一个在极南之地。鲲化成鹏以后,要由北冥南徙去南冥了。

鸟的起飞是需要风的。庄子引经据典,来补充上文未曾说到的大鹏起飞时所需要凭借的风力:

《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其背不知几千里的大鹏起飞时要水击三千里。倘若大鹏水击三千里靠自己的双翼振翅飞上九天,也不失为自然之举。可大鹏起飞最重要的因素是六月海运产生的大风。有风托着,大鹏才能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所以,在大鹏起飞时庄子浓笔重墨地大写了一番将鹏托到九万里高空的风:

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历来解释《逍遥游》的,对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一句中的培字,都说得颇为费力、勉强。相比较之下,还是王念孙的解释更为确切:

培之言冯(凭)也,冯(凭),乘也。风在鹏下,故言负,鹏在风上,故言冯(凭)。必九万里而后在风之上,在风之上而后能冯(凭)风,故曰而后乃今培风。

培就是乘,培风就是乘风。值得一说的是,历来为《逍遥游》断句者,都认为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中的背字属下句。其实,把背字属上句,文理才更完整。这一句的句读应该是: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这里,庄子是想说,大鹏凭借着海运,骑在风背上,靠着九万里长风的力量,然后往南而去。而只有能翻动扶摇羊角、搅得地动山摇的大风,才有力量将这只其背不知几千里的大鸟托起来。所谓成也大风,败也大风。郭象《庄子注》曾说过一段很有意思的话:夫翼大则难举,故抟扶摇而后能上,九万里乃足自胜耳。既有斯翼,岂得决然而起,数仞而下哉!此皆不得不然,非乐然也。这就是说,大鹏高飞是为势所迫,不得不然,这又怎么能算是逍遥游呢?庄子极尽笔力去渲染大鹏所乘之风,其用意是显而易见的。

04

天上地下都一样

鹏是由鲲化来的。鲲生活在北冥的时候,不管它的形态是微乎其微的鱼卵还是不知几千里的大鱼,只能自下视上,看到的只是苍苍茫茫的天空。那么,当鲲化成大鹏并被抟扶摇的大风托上九万里高空之后,鹏终于可以向下望了。原来自下视上与自上望下所见竟然是一样的: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野马,形容天空中飘游着的团团的游气,与尘埃一样,都是小到几乎看不见的东西,微风甚至各种生物的呼吸都可以让它们飘浮于空中。即便没有了风,它们还可以轻轻地、不着痕迹地自然飘动。所以,野马尘埃在空中的浮动是顺从自然,即便飘落于地也是顺从自然。退一步说,野马尘埃也有所凭借,但它们凭借的是自然之气,顺从的也是自然之气。可是大鹏却不是。大鹏倘若离开了海运,没有了扶摇羊角,它就只得待在北海,升不到九万里高空,它不可能像野马尘埃那样逍遥自在了。

野马尘埃与鲲鹏相比,是小与大的两极,在常人看来,它们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但是庄子却把它们放在了一起,加以对比。野马尘埃自下而上视九万里高空的大鹏,其大小亦如野马尘埃,这恰恰与大鹏下视所见到的完全一样。这么说来,折腾出偌大动静的大鹏这一南迁之举,岂不是毫无意义了吗?郭象《庄子注》对这一段曾有过一个很好的注释:

今观天之苍苍,竟未知便是天之正色邪,天之为远而无极邪。鹏之自上以视地,亦若人之自地视天。则止而图南矣,言鹏不知道里之远近,趣足以自胜而逝。

如果说在野马也,尘埃也一段之前,庄子反复渲染大鹏起飞需要超自然的大风,其翼不能自举而必须骑于风背之上,是对大鹏有大待而不是无待的说明的话,那么这一段的描述,其实已经流露出庄子对大鹏南迁之举的不以为然。在庄子看来,小和大都是相对而言的,世上无所谓大,也无所谓小。所谓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太山为小(《齐物论》)。所以,庄子笔下的鲲与鹏,鹏与野马尘埃,虽然形体不同,行为有异,却并没有优劣高下之别。成玄英《庄子疏》说:

仰视圆穹,甚为迢递,碧空高远,算数无穷,苍苍茫味,岂天正色!然鹏处中天,人居下地,而鹏之俯视,不异人之仰观。人既不辨天之正色,鹏亦讵知地之远近!自胜取足,适至南溟,鹏之图度,止在于是矣。

郭象、成玄英是真正参透了庄子写鲲鹏自北冥徙往南冥的本意的。庄子之所以要这样夸张地大写鹏之举,不过是为了说明其背不知几千里的鲲鹏与微小不足道的野马尘埃都一样,它们之间只有大小之别,却没有高下之分。更重要的是,野马尘埃游于空中是生物之以息相吹,是顺应自然的活动,而大鹏的腾飞却需要等待时运,否则,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可见鹏所凭借的不是寻常之风,也不是自己鼓动双翼所产生的风,而是可以负大翼、积而厚的风。两相比较,谁有待?谁无待?据此,不是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吗?

05

大鹏到了南冥又会怎么样?

如果说大鹏自上视下亦若是则已矣,还只是透露出庄子对鲲化为鹏翻动扶摇羊角之举的不以为然的话,那么,庄子接下去所用的一系列对比以及对鹏凭借大风南行的描述,就可以看成是对大鹏南徙一举的否定了: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大船需要大水,没有大水之力,则大船无法航行。但对于一粒草籽来说,小坑里只要有一杯水,草籽就能像大船航行于江河湖海之中一样了。可是杯子进到这样的小水坑中就浮不起来,所谓水浅而舟大也。所以,草籽应生活在适于草籽生活的环境,杯子则应生活在适于杯子存在的环境。依此类推,鲲就应当生活于北冥,不必化为鸟。更不必水击三千里,还要借助于六月海运的大风,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了。对鲲鹏来说,倘若没有机遇骑在风背上,不管鲲变为鹏的过程如何动人心魄,也是翻不起来扶摇羊角,到不了南冥的。也就是说,大家都应该生于陵而安于陵,长于水而安于水。当然了,大船、草籽、杯子,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但是如果它们都 安于水、安于自己生存的环境的话,那么,自得其所、安然生存的机遇恐怕要远比靠海运徙于南冥的鲲鹏大得多。

所以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大鹏费了如此大的周折,水击三千里,骑着九万里高的风背到了南冥以后,又能怎么样?是从此将自己翼如垂天之云的巨大躯体悬于南冥之上,还是从九万里的高空下来再一次化而为鱼,生活于南冥之中?庄子没有说。

但是从庄子屡屡说到鲲鹏图南徙于南冥,足以看出南冥正是大鹏此行的目的地。北冥,极北之海。南冥,极南之水。虽两者有南北地域之别,但究其性质却是相同的,两地都是水,都是鱼类赖以生存的地方,而非鸟的领地。所以,南冥这片汪洋大水仍然属于鲲,而不属于鹏。鲲在北冥之时,曾举首望苍天:天之苍苍,其正色邪?而到了南冥的鹏,俯首下望,大概也只能发出同样的感叹:地之苍苍,其正色邪?南冥与北冥,在庄子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样看来,鹏到了南冥之后,大概会有这样几种选择。其一,回到北冥去,再次化而为鲲,继续过它未曾徙于南冥之前的生活。其二,落入南冥,但也仍需化而为鲲,以便继续在南冥过与在北冥相似的生活。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白早早预见到了的: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一旦风积不厚、再也支撑不住大鹏或者不愿让鹏骑了,那骑在风背上的鹏就只能从九万里高空跌落下来了。虽犹可簸却沧溟水,却很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这对大鹏来说岂不是一个莫大的悲剧、一个残酷的嘲弄?

至此,倘若我们抛开阮修、李白再创造的大鹏形象而细细体味庄子在《逍遥游》中对鲲鹏的描写,不难发现,庄子的确是以恣意汪洋之笔一次次大力描绘了大鹏南徙的气势,可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说明物有大小形体的不同,并没有流露出对鹏的褒奖,更没有在鹏的身上寄予任何宏伟远大的志向,当然也不包含什么对自由的向往了。

庄子其实是借大鹏不能逍遥而游来反衬那些应运而生、顺应自然、不求所待也无所待的野马和尘埃,甚至是蜩与学鸠斥鴳之类所享有的某种逍遥游。野马也好,尘埃也好,蜩与学鸠也好,都悠然自得地生于此而安于此。它们既不扰人,也不互扰。对此,南宋词人辛弃疾显然要比阮修、李白更得庄子之三昧:似鲲鹏,变化能几?东游入海,此计直以命为嬉,……嗟鱼欲事远游时,请三思而行可矣。(《哨遍》)这就是说,鲲鹏的南徙之举实在是拿小命开玩笑。这应该才是庄子写鲲鹏南徙要告诉人们的道理。

◎本文摘自《庄子的世界》(作者王景琳,徐匋),图源网络,图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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