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很冷酷,它是地球上的一个大冰库。在冬季冰冻期,整个北冰洋几乎全部被海冰覆盖,面积达1450万平方公里,比中国国土面积还大50%。
19世纪,「征服北极点」成为了一场勇敢者的游戏。
有人为此永眠海底。
1845年,英国爵士约翰·富兰克林率船队向北极点进发,却全军覆没,被探险史称为「北极死亡大进军」。
有人为此冒死前行。
1893年,挪威探险家内森驾着「前进号」帆船向北极点进发,3年后奇迹般生还,成为19世纪最接近北极点的人。
有人最终抵达。
1909年,美国探险家皮里经过了23年的努力、失去了大部分手指和脚趾,成为了第一个达到北极点的人。
「北极点终于属于我了,
它看上去是那么简单而平凡。」
—— 抵达北极点第一人皮里的日记
北极三万里
不是征服世界
是为自己的人生冒险
「当我还在做电视台编导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每年全球想去北极的有100万人,其中10万人做了准备,3万人出发了,却只有1.5万人走完全程。」当我询问这次北极行与他之前的旅程有什么不同时,黄栩槟眼睛放光地告诉我,即便他已经去过这个世界上许多旅游目的地,但此次前往北极,对他来说仍是一场最特殊而艰辛,但绝对意义超凡的硬核冒险:「太不一样了,那可是极地。」
黄栩槟是个资深旅游导演,拍摄过《畅游广州》、《游广州出发》等在广州颇受欢迎的文旅节目。这些拍摄的地点遍布世界各地,长期的纪录片拍摄让他拥有丰富的旅游以及户外探险经验。《北极三万里》这部刚在爱奇艺旅游频道上映的纪录片是其第四部纪录片,也是最重要的一部纪录片。
是啊,除了宇宙,人类最远能到达的世界尽头,不就是极地吗?
前往北极的计划非常偶然。
策划这场冒险的是中加资深摩托艇爱好者—Tom Wang。Tom是一位户外探险者和山地越野老司机,中国摩托艇四冲艇,F4方程式首批国家级赛事老炮。这个名字在真正的户外探险者和山地越野爱好者的群体中颇有分量,是那种可以把命交给他而无后顾之忧的那种队友。
北极之行来自2015年10月1日他与刘嘉旭、刘红叶去美国拉斯维加斯哈瓦苏参加两年一次的世界摩托艇总决赛时的心愿:从北纬43°的多伦多,一路北上,抵达北冰洋畔的名镇图库(Tuktoyaktuk)。
20人的车队,翻越三万里,跨越温寒带的冒险,开始了。
去往世界尽头的路上
经历着一切可能和不可能
跨越四个时区,途径七个省区,全程往返15814公里(约三万里)。还要经历荒野、森林、雪地和冰川等诸多地貌,气温的跨度也高达30度左右。
从加拿大驶入北极,一路的风景从绿黄的森林变得白雪皑皑。此时是8月份,是北极的极昼时间,北极圈夜晚只有短短的三个小时左右。
上路第三天就发生了状况:因为越野车的高油耗,穿越漫长的公路后的队伍把备用油箱的油全部用完之后,有一台车十分不争气抛锚了。车队只好在人烟稀少的公路上停下等待救援。
当时已经是傍晚,暗下来的天色让大家都非常的焦灼。刚有一个路过的卡车司机停下来,询问车队是否需要帮助。然而经过一番沟通之后,除非车队能够坚持开15公里,到达一个叫瓦瓦的地方,否则,司机也无法帮助车队。
队友们试图把车上所有的备用油都给那台抛锚了的车,看能不能让它尽量走到可以加油的地方,结果还是不行。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停靠在路边的车队也越来越着急。这个时候,从车队逆行方向的远处,慢慢开过来一辆没有门的吉普车。
原来是那个沟通无果后,离开了的卡车司机。他一停车就拿着油桶向车队跑来,并帮车队加满了油。
「当时没有人知道他还会回来。」当见到离去的司机带着油桶前来营救,队伍里每一个人都被感动了,一一跟他拥抱握手。在面对绝境的时候看到希望,而看到的希望却转瞬即逝,最后再被新的希望拯救。
短短时间里,只要你在路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然而,这只是挑战的开始。
在北极圈人类生命延续的地方
体验没有城市以前的生活
第13天,队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进入北极圈,前往北冰洋上的图库。
图库是加拿大最北端的人类居住点,是一座只有600户因纽特人(又称爱斯基摩人)居住的原住民岛屿。
然而这里的公路直到2017年年底才修通:这花了加拿大政府40年的时间。在冬季的时候,Mackenzie河上有一条冰路,厚度足达1千米,完全可以支撑重量级的卡车通过,人们可以通过冰路与外界联系。但是到了夏季冰层融化,这里几乎成了孤岛,所有物资只能空运;直到这条被誉为可以开到世界尽头的公路建成前,这对图库岛上的居民生活都造成非常大的麻烦。
队伍包了一艘游艇,在当地向导吉米的带领下花了两个多小时到达北冰洋上的一座无人岛,开始24小时在北极圈与世隔绝的时光。
黄栩槟在这里体验了彻头彻尾的因纽特人式的作息方式:在8月份的图库,猎物大都去到了植被更加丰富更温暖的地区,因纽特人的收获方式更多的是捕捞钓鱼、以及采集当地特有的北极蓝莓。
在北冰洋接近0°的海水中潜泳,就连女队员也在这里尝试接触枪械训练,在这里可能会遇到像熊这样的大型野生动物,所以在经过许可的情况下可以合法携带枪支。直到在北极圈的小岛上彻底精疲力尽,所有人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完成了他们的夙愿:用最荒野探险的方式在北极生活了24小时。
车队在从图库回程的时候,特地绕路到了那位援助了队伍的司机住所探访,并表达感激之情。司机则带着他们去山里的原始森林中做了一次穿越森林的寻猎之旅。大山,森林,不时闯入队伍眼中的动物都给习惯了都市生活的众人带来了无尽的喜悦。
事实上,早在赶路时,队伍就在加拿大公路上与许多野生动物不期而遇:麋鹿和美洲野牛时常会与车辆们同行,而黑熊时不时也会从路边冲出来,打车队一个措手不及。
黄栩槟甚至一度被队员们认为喜欢熊:每次当车队遇到熊,黄导总会扛着自己的录像机,下车向熊狂奔而去。可惜那些熊穿过马路,一瞬间就消失在路边的灌木丛中;毕竟在加拿大,只有带枪寻猎的猎人才敢堂而皇之的向熊走去。
从尽头回来以后
从机械的生活中觉醒
旅程结束后,黄栩槟和队伍一起回到了多伦多。经历了一场这么不容易的旅程,生活与事业中的困难似乎变得更加轻松。「不是那种我们常有的把沉重的问题麻木掉,」黄栩槟强调:「而是你真的觉得以前特别压在你胸口的那些事不那么重了,这可能就是北极的洗礼:那些并不真正有意义的问题就像积攒在落基山脉上的雪,夏天都会消融。」
结束采访前,黄栩槟提到一个故事:在接受当地最大的中文电台‘Martha’采访时,一位队友曾说出了黄栩槟的心声:在荒野上,走得越远,需求就越低。
「确实如此。美食,沐浴,舒适的环境,都市生活中常见的欲望压力,这些都在大自然的洗涤下变得微不足道。但前往北极,解决问题的能力却在荒野中变得更强大,神经亦在旅途和历史中变得愈发坚韧,愈发懂得奉献与信任,这大概是除了景色以外极地长途旅游给人最大的礼物。」
在世界的尽头,什么都没有,人才能和自己的灵魂相遇。
图片提供:感谢北极三万里队友刘老师、郭哥、@FeynmanLyu—吕景曦,部分图片来自网络。